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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短暂永恒(二)

第十章 短暂永恒(二)

约尔芭刚凭着那股怒气下定决心,准备扣动扳机之时,希瓦突然从她的掌心挣脱,用它无法挡住霍普身子的身高挡在了他的面前。

天真而又愚蠢的行为,但却令约尔芭震惊不已。

“希瓦你在做什么!快点回来!”她也几乎下意识地喊出了口。

“爸爸就是爸爸!即便她只知道我的名字,只记得我们做过的事情,即便她对我漠不关心,他依旧是我的爸爸!”

她小小苍白的脸上泛着青色,梦幻般的眼睛浮现出恐惧,但即便如此,她还是缩紧了羸弱的身体,攥紧了无力的拳头,将自己想说的想做的都一口气说出来。

“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好孩子,什么也不懂,什么也不清楚,甚至连自己什么都不清楚。但是爸爸还是在危险之中救下了我,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将我带回了家,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保护我、教会我!”

“希瓦……”

约尔芭看着眼前奋力拼搏的孩子,越发觉得自己将她想要保护霍普的而心情与努力,全都否定掉了。

虽然她早已知道希瓦是如何而来,但她从未见到过有如此强烈执着和感情的希瓦。

一瞬间,她目光里的希瓦不再是一个单纯计划的产物,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
“不论如何,爸爸就是爸爸,是希瓦的爸爸,是妈妈和我最重要的人!而我也一定会保护他,履行我和妈妈的约定!”希瓦拼命说完这段话,身体因为虚弱微微倾斜。

“希瓦!”约尔芭担忧道,却发现希瓦没有因此而倒下,反而向一侧迈出了脚站稳,转身,面对着比她高出两头的霍普。

“请问这位小姐,你的名字叫希瓦吗?”霍普机械的声音充斥着陌生感与距离感,也让平日里单纯的希瓦眼中抹上了一层忧色。

“是的,我叫希瓦,是爸爸的女儿。”希瓦强颜作笑,将自己最美的笑容露出。

“那请问希瓦小姐,您有药吗?”

“药的话……我没有哦。”希瓦神色一沉,笑容依旧。

“这样啊……那麻烦你了,请问你能让一下吗?我要去找一些药。”或许是生前身为绅士的习惯,对于女性霍普向来以礼待人,即便是患有了最为危险的失心症,他也依旧没有对希瓦做出任何危险的动作。

但即便没有,那种仿佛机器人般的动作,劣质AI的回答方式,还有对原本如此熟悉之人的漠视,那股来自于心里的痛楚,远比肉体上的痛苦还要沉重。

“原来……这就是痛苦吗?”希瓦手捂着胸口,脸颊和鬓角紧蹙,呜咽道。

“嗯?”霍普不明白希瓦所说的事,只是奇怪于眼前的女孩为什么还不离开。

“爸爸你呢……总是给我带来开心的事,不论是洗澡也好,外出兜风也好,戏水也好,一起看流星雨看星星也好,满满地,填在心里面的都是幸福的事情。说真的,作为女儿我已经非常满足了,能够在这仅有的十天内获得如此之多的幸福的记忆,希瓦已经很满足了。”希瓦张开双手,抱住霍普庞大的身躯,拼尽全力想要搂入怀中,却只是徒劳。

“希瓦……你原来知道自己只能活十天吗?”约尔芭一愣,颤抖道。

“不单单是我哦,所有人,所有的希瓦都知道。”希瓦飘渺的声音刺穿了约尔芭的心,让她不觉后退两步。

“这是我们的使命。”

“你们的使命?”罗斯一旁看在眼里,眼睛突然焕发了光彩。

然而希瓦却以行动回答了罗斯的问题。

“爸爸,我已经在遇到你的那一瞬感受到了希望,在和你洗澡的那一刻感受到了温暖,在与你观星的时候感到了好奇,在与你戏水的时候感受到了幸福,在与你拥有星座的时候有了活下去的欲望,在与你分别的时候感受到了孤单与寂寥。”希瓦一幕幕地重复着,用轻柔但渗着悲伤的声音将所有和霍普在一起的十日岁月全然吐露,“现在,最后悲伤的碎片已经集齐,是时候将它传递给你了。”

希瓦双手放于颈后,“咔擦”一声,将一直戴在她脖子上的银白色纤薄颈环取下,托于双手中央。

此时此刻的颈环,已经翻起了淡淡的绿色。

“爸爸!能把我举起来吗?”希瓦微微侧头,清澈而又饱满的声音仅仅是听见,就能激起生命的涟漪。

“请问希瓦小姐……这是?”霍普不明白。

“这是给你的礼物哦,是药。”希瓦淡淡地微笑道。

“好的小姐。”霍普一听见是药,伸出双手将希瓦抱起。失去控制的霍普甚至连力道都难以控制,抱得希瓦面露苦色,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。

“希瓦!”

“没事的约尔芭姐姐。”希瓦回头面带安慰般的自信笑容,又转过头去,平视着霍普面无表情的脸。

希瓦将手中的颈环双手放在霍普的头上,接触到晶体头部的颈环也随之散发出柔和的绿光,缓缓沉入其中,沉降在了霍普头部的正中央。

随之,一个淡绿色的小球在中央形成,漂浮在圆环之内。

希瓦抱住霍普的头,紧靠着彼此,将泪水滑落在她与他的脸上。

“爸爸……快点醒来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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